边伯贤见莫子瑜终于安静下来,这才问:“说正经的,你门锁密码怎么换了?”
莫子瑜白了他一眼,“我爱换就换,你管我?”
“是是是,不管不管,可你总得告诉我新的密码吧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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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要知道干什么?”莫子瑜看边伯贤露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丝毫不为所动,反而故意气他:“你现在已经是别人的未婚夫了,你要懂得避嫌,以后可不能随便进出我家了,你要来就按门铃,我会开门。”
她故意挑了尖刻的话语刺激他,为的就是想多看看边伯贤上赶着求她哄她的样子,却怎么都没想到,边伯贤竟然默认了,他甚至没再追问她密码,并且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,“时间不早了,你饿不饿?我买了菜,一会儿给你做饭。我在网上现学了个食谱,黑松露嫩煎牛排,试试吗?”说话间他已放开莫子瑜,起身准备去厨房做饭,全然不顾身后莫子瑜探究的目光。
他从袋子里先拿出了牛排,冷冻的肉已经有点化开,他赶紧找了个盘子将生牛排放进去,抽出厨房纸吸干了表面渗出的血水,再拿过手机翻看食谱,这才发现傅诗琪给他发了微信,看时间已是一小时前了,问他什么时候回家。
他犹豫了一下,本能看了看窝在沙发里玩手机的莫子瑜,确认她一时半会儿不会走过来,这才郑重其事地回复:“我晚上要加班,你吃饭吧,别等我了,要是加班到很晚的话我可能就不回来了。”一口气编辑完,边伯贤又默念了一遍,觉得不妥,于是删了最后一句,想了想,又添了一句,可写到一半又全部删掉,就这么删了写,写了删,反反复复,最后就只剩下一句:“晚上加班。”
正思索着再添一句别的什么话,莫子瑜突然就朝他走过来,嗓音腻乎乎地问他:“哎呀,不是说做牛排吗?还没好哦?”
边伯贤赶紧把消息发出去,顺手把和傅诗琪的聊天对话框整条删除,并且迅速翻到菜谱,笑着说:“哪有那么快的?我正研究呢。”
莫子瑜凑上来,目光不着痕迹地一瞥,果然看到边伯贤手机屏幕上赫然显示的菜谱,她笑起来,环住他的腰,却趁他不备一把抽走了他的手机,“我要检查检查,你是不是背着我跟别的女人发消息呢。”
“怎么可能。”边伯贤讪笑着,无奈地任由莫子瑜当着他的面肆无忌惮地打开微信肆意翻查。
莫子瑜飞快地翻动着边伯贤的微信列表,确定没有傅诗琪的消息,甚至连个对话框都没有,这才暗自得意,却还故意问:“你和你未婚妻都不聊天的吗?”
“是啊,有什么好聊的。”边伯贤不知怎的有些心虚,他赶紧拿回手机,“让我看看菜谱,不是饿了吗?我得赶紧照着做出来好吃饭。”他低下头,认认真真的研究起了菜谱,其实并不难,一步一步照着做就好,只是好不好吃就另说了。
他正聚精会神地处理牛排,谁知莫子瑜仍纠结在刚才的问题上不依不饶,“我不信,你是不是怕我看见,故意把和她的聊天对话框删了?”
边伯贤扭动胡椒瓶的手一抖,心里大喊着“苍天啊”,有时候面对莫子瑜,边伯贤会觉得很疲惫,她就跟他肚子里的蛔虫似的,什么事都无法瞒过她。可他很清楚,这个问题绝对不能承认,不然又是一顿吵闹,有什么意思呢?何况他本来就和傅诗琪没什么,他不认为在这件事情上有必要对莫子瑜说实话。
于是他伸手刮了刮莫子瑜的鼻子,佯装生气的样子瞪了瞪她,“你啊,别想象力那么丰富,我跟她有什么好聊的你告诉我?都跟你说多少遍了,我和她早就摊牌讲清楚了,我爱的人是你,我和她的婚姻不过是基于权宜和利益下的不得已,要换做是你,这种情况下还会没事瞎聊天吗?”
这么想想倒也不是没有道理的,莫子瑜这才勉强放过他,手臂却还是抱着他的腰不放开,她拿脸颊蹭着他的脖子,惹得边伯贤咯咯笑,她的气息拂在他的脖窝,像细软的羽毛在抚触,他缩着脖子往后仰,“诶诶,你这样我没法做饭了啊……”
“做饭?”莫子瑜下巴撑在边伯贤的肩上,微微侧过头,唇刚好落在他的耳畔,她轻软的嗓音似电流般瞬息窜遍他全身,她说:“我就是你的饭。”
边伯贤的心口猛地一紧,他舔了舔干涩的唇,嗓音沙哑地道:“别闹……乖……”
“就闹……”莫子瑜眯起眼睛,像极了一只诡计多端的小狐狸,不管不顾地引诱着猎物,她甚至张嘴一口咬在边伯贤的脖子上,边伯贤闷哼一声,脖子一路红到了耳朵根。
下一秒,他一把抱起莫子瑜,惹得莫子瑜尖叫连连,“喂你干嘛啊?”
“吃饭。”
莫子瑜自然听懂了他的话,嘴角得意地勾起一抹上扬的弧度,露出诡计得逞的笑。
厨房的水槽里还散落这新鲜的蔬菜叶子,旁边还搁着一把未洗净的芦笋,水龙头没有完全拧紧,隔一会儿就会有水滴落下来,吧嗒,吧嗒,像夏日里的夜晚雨打芭蕉,又像哭泣的眼泪落在了衣襟,断断续续夹杂着莫子瑜放肆的嬉笑尖叫。
极致的凄凉与喧闹,在这夜晚相互碰撞纠缠。
爱情,是一眼望不到头的绝境,没有人能全身而退。
这也许就是现实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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日子简单又平稳地过着,自打订婚后,傅家再没有一个人联系过傅诗琪,谁也不关心她在边家过得好不好,就好像她这个人压根不存在。自然傅诗琪并不在乎,这么多年来,她反倒第一次有了如释重负的感觉。
她每天照旧正常去学校上课,练起基本功来比以往更刻苦,倒像是拼着一股劲,哪怕下课了也不回家,常常一个人留在练功房,直到天都黑透了才离开。
到家依旧是一个人,边伯贤有时回来,有时不回来,真要说起来,从订婚到现在差不多半个月,他们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,最近的一次交流还是在订婚后的第二天,那顿早餐后,他们甚至连话都没怎么说过。
就这么到了婚礼前一天,傅诗琪这天难得没有泡在练功房,而是按时放学回到家,毕竟婚礼一生只有一次,她想着,即便那个婚礼只是利益的一部分,可并不影响她想当一个美丽新娘的愿望。
只是现在时间还早,她不想回家一个人吃饭,偌大的屋子,连餐盘相碰的响动都像是惊心动魄,只要想想她就觉得难受。于是跑到学校旁的便利店解决晚饭,虽然还是一个人,可店里进进出出那样多的客人,总还热闹些。
她思考着该吃些什么,其实她并不饿,可总要吃一点才好。本来想图方便买个杯面,又怕吃了明天脸会肿,最后把手伸向了旁边的金枪鱼三角饭团。
傅诗琪在店内的吧台前坐下,眼前大片的落地窗照尽夜色繁华,车来人往的街道,众生浮华,她亦不过是这浮华中的一粒微尘,被命运的洪流冲向未知的世界。而这片洪流中,她竟看到了自己的脸,倒映在透明玻璃上的五官,空洞的双眼注视着前方,神情仿佛迷惘。
手里的饭团吃了很久,她忘记叫店员加热了,所以吃到嘴里又冷又硬,忽然想到很久以前,她还在念初中,被老师留了堂,回到家,晚饭早已撤掉,她饥肠辘辘,只好跑到厨房,终于找到半个馒头,也是这样冷硬的口感。
她一口一口咽下去,直到吃完了最后一口,饭团上的海苔,细碎的墨绿沾在了指尖,她轻轻地舔掉。
并不好吃,她叹了口气。
走出便利店时天已经完全黑了,天边最后一抹霞光淹没在墨色般的夜空里,头顶的路灯,明晃晃的光落进眼底,刺眼到晕眩。有晚风吹来,尽管已经是初夏了,可风扑到身上还是微凉的,可能是她怕冷,也可能是她没吃热的东西,总之她忽然就想到一个词,夜凉如水。
仍旧是搭地铁回家,摇摇晃晃的车厢里,她的思绪也跟着恍惚起来。她靠在角落里站着,明天她就要结婚了,她想着,却总觉得并不真实,又或者说,那好像是别人的事,她不过是个局外人,冷眼旁观着这出戏。
她没想到边伯贤已经在家了,开门的刹那眼前一室明亮,玄关上摆着他的鞋子,整整齐齐地码在一起,怔愣间,听见了边伯贤的声音轻缓传来:“回来了?”他问她。
他穿着居家的T恤衫,头发湿漉漉的,显然是刚洗完澡,他穿着简单的白体恤,那是她从未见过的模样,与平日里锋芒毕露的样子不同,此刻的他温和无害,居家的打扮让他看上去就像个邻家大哥哥,又或者是清爽英俊的学长,让人不由地放松下来。
“嗯,我刚下课。”脱口而出的解释令傅诗琪尴尬,边伯贤并没有问她不是吗?
好在边伯贤并不在意,他点点头,“辛苦了。”又问:“吃饭没有?”
“吃了,你呢?”
“嗯。”
一时只是沉默。傅诗琪有时真的很痛恨自己,为什么那么不会聊天,为什么她就不能像傅诗琳那样,任何时候,面对任何人都能侃侃而谈并且松弛有余。
她下意识地想要逃离,刚要准备回房间,却蓦地被边伯贤叫住,“那个,关于明天的婚礼——”
“是。”傅诗琪顿住脚步看向他,认真却又局促地等待着他的下文。
边伯贤说:“你要是不着急睡觉的话,我们再一起合一下明天婚礼上的细节吧,你看怎么样?”
“哦哦,好,当然,我不急着睡觉的。”她赶紧在餐桌边坐下来,边伯贤也抱着笔记本电脑坐在她对面,对照着表格将婚礼流程和注意事项仔细说与她听,化妆师什么时候到位、彩排大概是什么时候、正式仪式的时候大约是怎样一个流程等等。她听得很认真,有些相对复杂的细节她还特意记在手机笔记本里。
边伯贤看她两只手的拇指飞快地按键,光是看看就累,便说:“你不用特意记,一会儿我把表格直接发你,你到时候对照着做就行。”
“还是记一下的好,自己写一遍还能加深印象。”
其实,她只是想记录下来,有关和边伯贤婚礼的一切,她都想永久地保存。这样的话,即使很久很久以后,久到她已雪鬓霜发时,她还会清晰地记得,在她二十一岁的那一年,她嫁给了那个叫边伯贤的男人,连同婚礼上的点点滴滴,她都不会忘。
也不能忘。
未完待续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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