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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月。江南。雨水沥沥,在江南湿闷的梅雨季里,空气里流淌着淡淡的青草味和瓜果的清甜香。
每年梅雨季,父亲最爱做的一件事便是往老家的菜地跑。每次回来,他手中的编织袋总能魔术般抖出一地鲜亮的色彩:紫的茄子、绿的豇豆、青的黄瓜、黄的土豆、红的番茄以及穿着青白衣的玉米棒子。然后又从塑料桶里拿出一袋桃子和一筐杨梅。似染了渐变红的桃子上还留着青翠的桃叶,鲜红的杨梅上总是盖着几叶狼鸡头。父亲一边张罗手上的活,一边说,蔬菜是自家地里的,桃子和杨梅是亲家送来的。
放下手上的活计,择一个饱满的桃子削了皮吃,一口下去,松软的桃肉鲜美无比,满嘴的桃汁来不及下咽,一滴滴落到了地上。
父亲说的亲家是弟弟的丈母娘。亲家家里有个院子,院子里除了种些蔬菜,还种了胡柚、桃子、杨梅、葡萄、橘子等果树。每到水果成熟时,亲家都会摘些果子,装在篮里送来给我们品尝,味道丝毫不亚于买来的。
长年在逼仄的水泥森林里奔波,因而更喜欢自家农家小院里采摘的水果,更喜欢采摘的过程和感觉。戴顶笠帽,用竹棒敲打果树枝,或用手摇晃树枝,然后看着半青半熟的桃子和鲜红的杨梅从树上掉落在草地上,再将它们一个个捡进篮子。此时,脸上、额头上虽淌着汗,但随汗水一起流走的还有积压已久的疲惫。抛开日日不离手的鼠标和键盘,眼睛和心思专注在蓝天下的果树上,边摘边吃,静静体会古人描写的“江北荷花开,江南杨梅熟”的画意。
当然,这种诗意的场景在六月的江南就像溪水一样绵绵不绝。
那天,同学送来几盒自家地里种的枇杷。刚好弟弟一家来吃饭,便用枇杷招待。“阿娘,这个枇杷真甜啊。”小侄儿边吃边说,地上已滴了一摊枇杷汁。我也剥了一个,撕下薄薄的皮,露出白嫩的果肉,轻咬一口,果然汁水鲜爽蜜甜。连剥几颗,蜜汁汩汩,吃得气也喘不上来。此时,院里的白兰花正盛开,一朵朵椭圆形的花儿溢出阵阵甜香。菜地旁,三只颜色各不相同的小猫围着雪白的母猫在嬉戏打闹。“东园载酒西园醉,摘尽枇杷一树金”。在自家院子的白兰花树下,吃着枇杷,看猫儿嬉戏,内中也有一种与此景浑然相得的味道。
周末,参加“琴香和韵”雅集时,好友带来一筐自家山庄种的富硒李子,个儿圆圆的黄皮李子发出透亮的光泽。坐在琴桌旁,闻着唐香,听着雅乐,望着筐里熟透的李子,忍不住拿出一颗尝鲜。李子入口,甜中微酸,口舌生津。回想那样的时光,就像篆香和《流水》一样,让人频频回味。
“佳节连梅雨,馀生寄叶舟”。杨梅、桃子、西瓜、李子、枇杷、蓝莓,五色的瓜果,一如丰子恺的画,人间情味,触动心弦。六月的梅雨季,家门一开,瓜果的甜香就被风吹进来了。(孟红娟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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