相比e租宝、大大集团被查之后的满城风雨,“MMM金融互助平台”的崩盘显得很平静,除了参与MMM的投资者,几乎是无人问津的状态。地歌网通过对“MMM”的深入调查,还原其在国内从隐秘发迹到轰然崩盘的轨迹,或许能让大家有一个更清晰的认知。
高息诱惑,凭口碑隐秘发迹
“MMM”1989年起于莫斯科,创始人为谢尔盖·马夫罗季。1994年,MMM公司的股票暴跌,几百万投资者血本无归,马夫罗季则被捕入狱。释放之后的马夫罗季卷土重来,打造了“MMM金融互助平台”,并进行全球化运营。
MMM在印度失败之后,就把目标瞄准了中国,于2015年初隐秘进入大陆地区。相比e租宝每年数亿的广告投入、大大集团六万多员工的人海战术,MMM的崛起速度和资金规模堪称奇迹,令人惊叹。
几乎没有花过一分钱广告费,MMM聚集了过百万的投资者,以及数百亿的庞大资金规模,这与MMM的知名度完全不相匹配。
据地歌网调查了解,隐秘低调的MMM能迅速崛起,一方面是用户之间的口口相传,另一方面是靠领导人的自费推广,因而能像病毒一样迅速蔓延。最早出现在福建、浙江等沿海发达地区,进而在全国铺开。
一位投资者告诉地歌网,知道MMM源于亲戚的推荐,一开始也有点怀疑,但看到亲戚提现以后,就基本消除了戒备。最早的时候投入了一万块钱,15天后顺利的匹配上了,反复操作几次都能成功匹配,受不住每天1%的利息诱惑,她投入了所有的资金,现在还有五十多万套在里面。
“我感觉自己像个罪人。”她说,在MMM吃到甜头以后,也忍不住推荐身边的人去玩,包括亲戚、闺蜜、同事有10多个,大家都是互相推荐参与MMM,在一起聚会的时候都在聊MMM。这一次MMM的冻结,连本带利都进去了,周围的人算下来小千万,现在大家都把责任推她头上了。
除了用户之间的口碑传播,就是“领导人”的个人推广。MMM领导人推荐一位用户,则可以获得不菲的佣金,这让领导人们动力十足。实力弱一点的领导人靠贴吧、QQ、微博推广,实力雄厚的领导人则大手笔投入百度推广,其更多的是截留奔着MMM而来的用户。
资金黑洞,数百亿去向成谜
MMM的资金流转是个人打款给个人,当用户有投资需求的时候,会匹配一个需要提现的用户。利息从发起订单时开始计算,就算无法匹配也不影响收益,因而让投资者趋之若鹜。
一位投资者对地歌网说:“开始我其实很搞不懂MMM,大家把钱这么打来打去,然后就可以获得那么高的利息,不知道这些利息钱都从哪里来。但是,看到一天1%的利息,也就没有去管那么多了。”
这位投资者表示,现在才明白过来,MMM都是拿大家的钱在玩。前面进入的投资者赚到钱了,那都是后面投资者填的坑,MMM就像一个黑洞一样,把大家的钱都吸进去了。真正有多少到了个人投资者手里,又有多少到了MMM操盘者手里,这根本就是一个谜一样的存在。
据地歌网的了解,MMM在国外会采取僵尸账户收款,看上去是个人投资者的账户,其实是被当地的运营者所掌握。MMM绝非上帝做慈善,网站的运营维护都需要成本,运营者的目的是为了牟利,平台发展成规模后就会收割,匹配的钱其实进了幕后运营者的腰包。
地歌网从一位知情人士处了解,MMM涉及的资金最少过百亿,每日产生的利息高达一亿元。MMM在国内运营超过200天,按照平均一天1亿元利息算,至少产生了超过200亿的利息。
“这么大的资金量,崩盘是迟早的事。”这位知情人士说,在国外能够运营几年,那是因为细水长流;在国内不到一年倒下,那就是山洪暴发。一则是资金量太大了,二则是负面报道引来挤兑,加速了MMM的崩盘。
在MMM相关的用户群里,地歌网做了一下粗略统计,用户的投资金额少则数千,多的则达到了几十万,甚至有分散账户投入数百万元。大一点的群都是上千万,小一点的群也有几百万,现在都已经成了一纸看得见、摸不着的马夫罗(MMM平台虚拟货币)。
暗箱运作,投资者维权无门
MMM冻结提现已有数日,投资者们心急如焚,组建了维权的QQ群。一位投资者告诉地歌网,去当地派出所报案了,但公安机关未予受理。
这与MMM的暗箱运作模式有关,其在大陆并没有注册实体,也没有固定的办公场所,连服务器都放置在海外,公安机关根本无法介入调查。
一位公安部门的人士向地歌网透露,针对MMM的报案可受理也可不受理,这得根据报案人提供的材料来判断。不过,就算受理了也于事无补,MMM就像个影子一样存在,根本无从下手。
地歌网也咨询了法律界人士,该人士表示,维权并非完全不可能,但实际操作却异常困难,希望渺茫。MMM是个人针对个人打款,不管是针对平台的报案和起诉都没用,唯一有可能就是利用打款记录去起诉收款人。
利用收款人追查损失会引发很大的连锁反应,A去追查B的钱,B去追查C的钱,而彼此之间并无直接的沟通和联系,证据的获取难度很大。一笔投资可能分解成很多单,需要针对不同的人取证起诉,付出的成本也会很大。
目前看来,除了等待奇迹出现似乎再没有更好的办法。
风险提示,无法阻挡的贪婪
MMM的倒下并不突然。此前,人民日报记者对该平台进行了举报,多家媒体对MMM骗局进行曝光,但投资者们则不以为然。在新闻和微博的评论区,随处可见投资者的谩骂。
一些比较极端的MMM投资者,甚至对媒体和记者进行咀咒、恐吓。这与e租宝被查之后的情况何其相似,媒体披露e租宝深圳办公室被调查、涉嫌自融资的事,网站的办公室被泼了红漆,网站负责人手机被打爆。
一位曾谩骂地歌网记者的投资者说:“其实也知道MMM不长久,但谁都不希望自己受损,不希望自己成为接盘者。骂媒体是希望维护平台的稳定,让其他投资者不恐慌,自己好能套现全身而退。说到底,还是太贪婪了。”
在地歌网的调查中发现,在获得高额利息的时候,所有投资者都不愿意相信风险的存在。一些投资者被“洗脑”之后,对MMM互助模式深信不疑,在媒体曝光MMM之后依然继续往里面打钱,直到冻结的前一刻还有人在打钱。
被“洗脑”者并非少数,更多人心里非常清楚,平台倒下只是时间问题,但谁都不愿意相信自己是最后一棒,谁也不愿意当那个冤大头。一位投资者告诉地歌网,每次提现之后都告诉自己,这是最后一次了,但每次都没忍住继续投入进去,直到被牢牢套住的时候。
洗劫中国,疯狂的庞氏骗局
MMM已经崩盘了,但“MMM”依然存在。据地歌网了解,一家名为“摩提弗”的平台正在迅速发展,并通过一些知名网站进行新闻推广。这家网站的模式与MMM完全一样,并且给出了更高的回报承诺。
一位知情人士告诉地歌网,类似MMM的平台非常多,成本十分低廉。购买一套程序只需要几百元,然后再注册一个域名,在境外租用一台服务器,就可以上线开张了。只要前期舍得花钱让投资者尝点甜头,很容易通过口碑发展起来,再用僵尸账户把钱给套出来。
这位知情人士介绍,所有做MMM模式的平台,全部都是往自己腰包里塞,而且可以避免很多法律风险。一旦被调查,立刻关掉服务器,清除所有的数据,换个身份又重新再来。
“中国最不缺的就是贪婪的人,都是记吃不记打,只要给点甜头就上当了。”这位知情人士说,别看这些网站不为人知,洗劫钱包的能耐却很大,每年都是几百亿的级别。MMM是玩的规模非常大的,涉及到的人太多了,才会引起社会的关注,更多的平台还在隐秘的运营。
地歌网在MMM平台的公告中看到,平台自称还会重启,但会启用新的马夫罗,旧的老夫罗只能慢慢套现。不过,地歌网用于体验的几个账号悉数被封,部分投资者也反馈被销号,这或许是MMM清零的开始。
另有消息称,重启之后的MMM最高会高达100%月息。地歌网调查之后坚信,依然会有投资者前赴后继。MMM倒下了,MMM却永远活着。疯狂的庞氏骗局会继续存在,继续洗劫国人的钱包。
后记:我们心痛!我们气愤!但是,我们却无法改变现实。很多人舍不得吃、舍不得穿、舍不得享受,辛辛苦苦攒下一点钱却被骗子们洗劫一空,到头来连维权都没有门路,何其可悲!地歌网前后耗费了近一个月的时间,力图还原一个真实的MMM,我们只有一个目的,让更多的人知道,让更少的人上当。